深圳商报记者 陈姝
很多人说,大疆创新是一家特立独行的公司,也是一家不太像中国企业的公司。这个诞生于大学生宿舍的企业,在创始人汪滔带领下,追随自己的兴趣执着创业,几乎不靠融资也不追求上市,用了9年时间成为全球无人机行业的领军者。
大疆研发的“会飞行的相机”系列产品是第一个来自中国、却引领全球科技潮流的产品。在无人机行业,大疆从不靠便宜取胜,却能一步一个脚印占据了70%的国际市场份额。大疆的成功,不是盲从社会热点的结果,而是一群年轻人坚持理想、追随兴趣、脚踏实地做事情的产物。
汪滔说,要想获得商业上的成功,要想在国际竞争中占得优势,始终专注于产品创新是其永恒的基石。只有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才能真正把它做好,只有怀揣崇高的理想才能走得更远。
创新领先同行至少一年半
2006年,大疆创始人汪滔在香港科技大学求学期间就开始创业,2008年团队不过五六人,到现在公司员工已经接近4000人。大疆当年的对手现在活下来的不多,成气候的就更少。大疆这些年能在国际竞争中取得优势的最主要原因,就是不懈追求技术创新。
“大疆的飞控技术、图像传输技术在民用无人机领域遥遥领先,我们大概比全球的竞争者领先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”,在7月24日的采访中,大疆副总裁邵建伙这样说。2008年,大疆成立不久便完成了核心技术的突破,飞行控制和图像传输技术在当时已经成型。在大疆的展厅,记者看到两个火柴盒一般大小的铝合金盒子,这两个被称为A2的“盒子”外形虽然简单,却是无人机的“大脑”——一个是测量单元、一个是控制单元。最早汪滔刚研发出来的时候不像现在这么小巧,大约有砖头那么大,重达两公斤多。在后来的研发过程中,体积不断缩小,同时也成为了控制无人机飞行的关键部件。另一个看上去像机顶盒的是大疆的高清图像传输系统,名为Lightbridge的产品,其能使无人机航拍的视频即时传输回来。
无人机的云台是安装、固定摄像机的支撑设备,又被称为“空中三脚架”,它是基于陀螺稳定技术和伺服电机控制技术的一款产品。无人机搭载相机在空中拍摄,或者摄影师利用手持云台进行拍摄,不免会有颠簸和晃动,如何保持图像的稳定?记者在大疆展厅看到,以手持云台为例,无论摄像机做多大幅度的动作,云台也随之调整相机的角度以保证画面的稳定,别的无人机企业可以做到的精度是正负0.5,大疆第一个在全球做到了正负0.01度。
“如果把无人机当做航模来看,它是一个夕阳行业;如果把它当做一个机器人技术来看,它又是一个非常早期的行业,还在技术的爬坡期,这个时候谁的技术领先,谁就有主动权”,大疆生态副总裁潘农菲在7月19日向记者表示。
2010年,大疆产值不过300万元。随着技术的发展、产品的拓展,2014年产值已近30亿元。邵建伙称,2015年大疆预计会有60亿元的产值。“在前面五年我们都是以三到五倍的速度在增长,我们后面的三到五年还能保持两倍以上的增长速度”。
不靠便宜取胜要做全球最强
据第三方数据显示,大疆目前在无人机行业占据70%的市场份额,其中八成销往国外。与深圳其他“走出去”的高科技不同,它们更多的是从东南亚市场拓展到欧美市场,而大疆则是从北美市场出发,到欧洲市场再到国内市场。
大疆非同一般的“出海”路径得益于它对于制造的坚持和对市场需求的把握。汪滔在创业之初便确定了产品的目标和定位,当初每个月只卖几十个产品,也要力争成为全世界最好的。“我们已经不太习惯再去做一个达不到全世界最高要求的产品了,我们不会设想去做世界二三流产品,靠便宜取胜。”他在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时这样说。
大疆是最早参与全球多旋翼市场研究的企业。“风火轮”是大疆最早期的一款无人机产品,在这款产品诞生的那个年代,无人机的用户集中在航模发烧友领域,市场非常有限。大疆敏锐地发现,如果不通过产品去拓展用户群,产品做得再好也没有市场。大疆真正的发展是来自于精灵系列的Phantom1,它也是全球第一架一体无人机,无需装配其他部件,真正实现了开箱即飞。
2013年,大疆研发出了“全球第一款空中照相机”大疆精灵Phantom 2 Vision,它集成了图像传输技术,使得无人机在空中时,摄像头可实时传输回拍到的影像,用户也可通过自己的终端控制摄像头的角度。但无人机遇到外力干扰时,拍摄会出现抖动问题。大疆的研发团队于是将云台技术进一步升级,陆续推出大疆精灵Phantom 2 Vision+和Phantom3,无论做何种大幅度摆动,其拍摄出的图像依然稳定。
尽管无人机技术含量很高,但汪滔希望做普通消费者也能用得起的产品。大疆近年研发的入门级无人机产品保持在六七千元的价位。随着无人机行业近两年爆红,不少科技企业进入这个行业,产品售价一再探底,千元机仍有人叫卖。虽然汪滔想让好用的产品更便宜,但牺牲品质去迎合低价却是他极力反对的。他在“RoboMasters2015全国大学生机器人大赛”颁奖仪式上说,某些企业贴上了“互联网思维”的标签,但本质上在做小家电,它依然只能在相对落后的市场、以便宜货的形象兜售产品,充其量只是“小家电2.0”。
汪滔认为,一个只做到3分的产品通过精心包装在社交圈中宣扬,也能获得很多的肯定。但这并不能从根本上帮助中国企业追求产品独创性。大疆希望做一个专心致志的技术公司,唯有在产品上不断攀登制高点,才能防止一个本可能对人类社会有深刻影响的技术,不被篡改成商业玩物或忽悠资本的工具。“我们要激发自己极致的志向,中国一些企业在做低附加值的产品,做便宜货,走性价比路线,我需要在我自己擅长的领域里面做出全世界让人惊叹的产品,我不光是要做中国最强,还要做全世界最强。”
不排斥资本但不盲从资本
美国消费电子协会预计,2015年消费类无人机市场收益将达到1.3亿美元,同比增长50%,销售数量达425000台,同比增长50%。市场总额将从2013年的113亿美元,增至2020年的1400亿美元。无人机的广阔市场前景吸引了众多风险投资的目光,大疆的估值虽然已达百亿美元,但依然是资本市场追逐的对象。尽管大疆并不排斥资本进入,但汪滔始终认为,身为制造业者,做好产品是天职,“强化商术,忽视产品”是绝对不能接受的。
今年以来,大疆引入投资者的消息不绝于耳,直至今年5月大疆才宣布,已获得来自全球顶级风险投资公司Accel 7500万美元投资,这也是Accel历史上最大的单笔投资之一。Accel所投资的公司都是新一代的领航企业,其中包括大名鼎鼎的Facebook。Accel的合伙人Sameer Gandhi盛赞大疆“正在建立世界上最强大的机器人技术平台”。这次Accel的融资将用于大疆产品在全球的推广,并进一步拓展产品使用领域。
大疆认为,在无人机的使用愈加平民化的趋势下,要让消费者及生产商得以探索更多的可能性,只能不断地融入新的行业应用。潘农菲直言,在无人机行业获得行业及消费者的关注之后,飞行平台的市场机会已经非常小。而空中增值应用的市场机会则非常大,在安防、农业、运输、新闻直播、测绘等其他领域,是值得每一家无人机企业关注的蓝海市场。
这一消息宣布后不久,大疆又与Accel共同推出全球首个无人机基金SkyFund,向开发者提供包含资金、技术和其他资源等全方位支持,以促进无人机生态系统发展。在继续拓展其无人机周边相关的软硬件布局外,大疆将逐步建立起一个规模化的无人机生态平台。
“这个行业应该按照产品的规则来走,而不是按照资本的规则来走。”邵建伙说。在不同的场合,他都多次被问过大疆是否会上市的问题,他的回答一直没有变过:至少是5年内,大疆未有上市方面的考虑。
他补充道,大疆对资本市场持有一个开放的态度,并不排斥资本,“但是大疆不会去讲资本的故事,只专注于产品的进步。”他说,产品才是核心,产品进步了市值就会有增加,大疆现在百亿美元的估值来自前面10年一点一滴的积累,而大疆未来的发展会与每一个细节和每一个人的进步相关。
汪滔曾批评过分追逐资本的现象,从当年的通讯、金融到现在的互联网创业,层出不穷的社会热点就像一面大旗,旗子往哪里挥,年轻人就一窝蜂往哪里冲。他说:“眼下在我们这个国家,资本市场非常火热,热到令很多企业不再愿意埋头苦干、专注自身产品,而是把大量精力投入到讲故事、炒概念、赚快钱的路子上。”
不计回报挖掘明星工程师
估值100亿美元、今年销售额预计60亿元,大疆正在成为继华为、中兴通讯、腾讯之后深圳的又一家明星企业。对于处在发展上升通道上的大疆来说,如果说还缺什么,那可能就是人才了。
7月中旬,一场名为“RoboMasters2015全国大学生机器人大赛”在深圳落幕,前后共有111支战队参与角逐,单纯用“激烈”来形容它似乎不够,因为它更是一种“情怀”,为了这场比赛,大疆准备了两年,耗资5000万元,这是一笔相当大的投入,也是一次不计回报的投入。
“希望借助RoboMasters这项赛事,来呼吁全社会共同探讨和解决人才培养体系中的不足”,在总决赛结束后的“大师之夜”中,汪滔谈起举办RoboMasters比赛初衷时说。工程师出身的汪滔在香港科技大学读书期间曾多次参加过Robocon机器人比赛,那些经历对汪滔的人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,也是影响大疆能够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。
他说,从大疆的发展经历来看,公司面临的瓶颈既不是市场也不是资金,甚至也不是技术,而是我们面对太多的发展机会却缺少有能力把问题“看清楚、想明白”的人才,去将这些机会逐一变为现实。企业需要一批具有真知灼见和创新求真精神、做事靠谱的核心人才,但环顾四周我们却发现,这在当今中国恰恰是稀缺资源。他说,RoboMasters大赛是我们培养参与者思辨能力、激发他们对发明创造浓厚兴趣的一次全新尝试。在这样一个用实践检验真理的平台,真正优秀的人才和团队可以脱颖而出。“这类比赛如果能得到大规模推广,可以对现有教育体系形成有效补充,为国家输送大量靠谱的工程技术人才和管理人才,为祖国科技振兴带去强大推动力”。
潘农菲形容,大疆是一个科学技术公司,他特别强调了“科学”二字。“无人机只是大疆投入在科学技术的一个体现”,他说,我们的技术积累和人才储备其实有两类,一是传统工程师;二是科学家,这才是真正让大疆与其他公司区分开的东西。
汪滔为大疆定下一个座右铭——“激极尽志,求真品诚”,这句听起来有些拗口的话却是大疆做事的态度,也是大疆员工做人的态度。汪滔说,希望网罗更多专注做事,追求极致的人才。唯有发掘出潜在的明星工程师,才能重新解构“中国制造”的内涵,真真正正在国际上昂首挺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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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滔,毕业于香港科技大学。2006年创立深圳市大疆创新科技有限公司,以飞行影像系统为核心,在产品和技术上保持国际领先地位。2015年《FastCompany》消费类电子产品创新型公司评选中,大疆创新位列第三,紧随谷歌、特斯拉,是唯一一家入选的中国公司。